追寻巫师之力

原文：Orienting Toward Wizard Power

johnswentworth｜LessWrong｜2025.05.08

几个月来，我一直有种挥之不去的感觉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。我的内在有某个核心部分已经丢失了。

我脑海中残留着一些词语、一些观念，都隐约指向那失落的部分。

我想起了本杰明·杰斯蒂的故事——那位在1774年就为家人接种天花疫苗的乳农，早于疫苗技术普及整整二十年。而那一年，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还死于天花。

我又想起一篇旧文，宣称道：“我对超级游艇没多大兴趣。我想要治愈衰老的方法。我想周末能去月球旅行。我想要飞行汽车、一副刀枪不入的身体和小巧的基因工程龙。”

我还有种根深蒂固的本能，每当看到某些社会激励梯度，比如管理更多的人、壮大机构、耍些社交政治手腕时，总会冒出念头：“不，这是一场骗局。”（别上当）于是我会转向另一条路，那条与之完全不同的方向。可我始终说不清，这条正交的方向到底叫什么名字。

还记得那次我做了一批RadVac。当时的那个人，现在哪里去了？我内心那个敢于尝试这种事的部分，又躲去了何方？

寻找名字

我需要一个名字。不必是完整的、像数学那样精准的真实之名，但至少要能稳稳地概括我所失去的那个东西，好让我重建它、巩固它，让它不再消失。

这与“力量”有关。我了解某些力量的名字——甚至对“支配力”和“议价力”，我都能称得上掌握了真实之名——可那不是我要找的。那些是国王手中的权柄。而我所需的力量，要远离那种方向，指向另一种原型。如果不是国王的话，究竟是谁拥有我渴望的那种力量呢？

巫师。

就是这个。世界上有国王的权力，也有巫师的力量。

社会激励几乎总是把人推向国王之力。但那多半是假的，多半是陷阱。就像一家银行只真正持有你存款的一小部分，而且还没有存款保险和共同储户来兜底。大多数“国王之力”，只是让你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，摆出一副在引领全局的样子，实际队伍根本自有规划。你若越过轨道，队伍立马会甩下你。你若索求市场上没有的东西，无人能为你搞到手，你自己也搞不清要怎么让别人去生产它。

巫师之力……在现实中则难得多。小说里的巫师之所以令人向往，正因他们能轻易做到一切，而现实中的巫师之力远没有那么强大。会焊接、会缝纫、懂得操作CAD工具、3D打印机和数控机床，能玩转电路板或写代码，会搭建房屋，能装水管、走电线，可以基因改造细菌。即便在社会领域——比如对官僚结构或判例法体系的深刻理解，就带来社会巫师之力，“圈术”和“把妹艺术”、“非暴力沟通”也是各自的社交巫师力量。现实世界的巫师，打不赢军队。但巫师之力至少不假。它无法在不同任务间完全互换，哪怕你有一身本事，也未必适用于眼前的问题。可至少，巫师之力永远百分百真实；它从不如“国王之力”那样，空中楼阁。

更关键的是……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把提升自身巫师之力当成首要目标。社会激励总在推你向“国王之力”靠拢。所以，纵然小说里的巫师能力可望不可及，你也完全可以比普通人强大许多。巫师之力可以无止境地提升。

如果你渴望治愈衰老、想登月度假、想拥有一只小巧的基因龙……那么，瓶颈其实在于“巫师之力”，而不是“国王之力”。

这一点，击中了我的内心。

追求巫师之力，而非国王之力。

这未必能完全弥补我的那份失落，但足以成为重建与稳定自我的起点。

近景模式

那个做了一批RadVac的人，后来怎么了？

那个人，并不只是抽象层面上追求巫师之力。对他来说，巫师之力是现实的、是当下的，是像外出买牛奶一样触手可及的事情。

我注意到自己的牙刷。刷牙太用力，总是把牙刷刷毛弄得七零八落。要有巫师之力，自然就是自己做一把牙刷，用不那么容易磨损的材料来做。

这个想法，我咀嚼了好几天。大学时，我曾决定不去学CAD，觉得那太费时间。回头想，这其实是个错误吧？如果我想要一把好牙刷，最关键的是学点基本的CAD，花点小钱做个注塑模具，查查更耐磨的刷毛材料，然后自己动手组装。

想着想着，我又回忆起多年来那个关于理想居所的梦想——一间仓库，里面全是各种设备，可以在十几个不同领域自由创造和实验。从湿实验室到车间，从注塑机到原子力显微镜，从真空设备到无尘室，甚至还弄台轻量级芯片工厂。可我已经有两年、四年没再想过这个梦了？差不多就是我那部分核心逐渐流失的时间段。

这，正是我该努力靠近的方向。

除了更耐用的牙刷之外，市场上还有哪些东西我想要却难以买到？比如一条经久耐穿、即使水洗也不变形走样的量身裤子——裁缝们总用娇贵面料，默认你干洗。又比如水冷空调；这种东西在工业级空调中很常见也更高效，但便宜的家用版却不知为何买不到。再比如价廉而有趣、不那么毫无生气的公寓装饰品。

现在，我开始在空余时间捣鼓这些事。牛仔裤是第一个项目。

我看到了LessOnline大会的通告。去年参加感觉还行，但远谈不上让人兴奋。什么样的活动才真正让人期待呢？我想要那种能在周末召集起来，大家现场做一条裤子的会议，或者在另一场活动中，大家一起用CAD设计并3D打印个小玩意儿，或者有一场教大家怎么用活动音响设备的讲座，还可以有一场大家一起做个漂亮假树。还有那种带大家动手操作基因枪、质谱仪、台式测序仪的工作坊……搭网站、训练神经网络这些也不错，但别成了大会的95%，在这个圈子里已经玩烂了。开个一到两天的班，带大家做一台简单的聚变装置，顺带把真空和高压设备全都学一遍，那才完美。或者搞个短点的活动，大家把小型内燃机拆了又装回来。搞社交巫师力的活动也不错——比如“读完整本美国政府操作手册”的挑战，或者“假装刷题参加律师考试但咱们一个都没上过法学院”，再或者通读“美国实体资本前一百大企业年报”，甚至一天全程刷联邦公报。

……这就是我此刻的状态。希望有更多人也能对此感同身受。也许有那么一个社区，大家都围绕着“巫师之力”的修炼而聚在一起，我会变得更加完整，更贴近理想中的自己。

RadVac什么的，不重要了。我渴望的，是一个社区能在2020年3月自研新冠疫苗，并在4月底前就把一百个人的挑战实验做完。

作者简介：johnswentworth 是一位在LessWrong社区活跃的思维与理性作家，擅长围绕人工智能安全、博弈论、科学方法等话题发表深入而独特的见解。

本文收录于我每周五更新的《灵感电波》第 77 期。 每期我会精选 5 篇值得一读的深度好文，用中文精编呈现。 如果你喜欢这样的内容，欢迎订阅。